不等周乘既回答,他有新的通话等待接听。
    是陈适逢。
    周乘既没理陈这头,而是径直问曲开颜,“你在哪里?”
    “我在……”
    他等着她说,哪怕解释,喝酒聚会什么都可以。
    曲开颜早说过,周乘既的记性好得她觉得离谱。她手机号码他听一遍都可以瞬间记住,那天陈家,陈心扉说得外人皆知的事,他不可能不明白。
    她刚电话里也提名了。
    他再问她,“是你那个明星前度?”
    曲开颜这个要顺毛捋的犟毛驴,原本对周乘既把她搁置在计划吊车尾就不爽。眼下,他的口吻又听起来活像捉奸的丈夫。哦,原来他一直知道她有这个所谓的明星前度啊。
    怎么,你问我前度,我可忍着没问过你呢。
    曲小姐还没怕过谁呢。她的狗脾气又向来吃软不吃硬,她就差指着周乘既鼻子骂了,你管谁是我前度。
    于是,莽张飞的主干脆承认了,“对。我的明星前度。”
    下一秒,周乘既冷笑也知趣,“那么,打扰了,曲小姐。”
    这头的人利落掐断、扔开手机,房间里踱步。再去捞火机、几发都没滑开,好不容易滑着了,猛吸一口,一截烟灰掉在袖管上。手机再次震动起来,他三两口解决掉一支烟。再去瞥手机屏幕,却是陈适逢第二遭给他打电话。
    周乘既冷淡接起来,那头知道周今天回来述职。一时紧急公关的口吻,喊他乘既。
    说广州院的仲总工携太太过来了,对方点名要见周乘既呢。
    这头的人,眉眼都快冷成霜了。
    本不想赴会。陈适逢的太太又接过电话,说仲太太有些私房话想请教乘既母亲和奶奶呢,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挂了陈家那头的电话,周乘既也没脱解身上的穿戴。
    径直准备出门,赵阿姨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乘既平和交代赵阿姨照顾好自己,“明天去上海的车子我帮你联系好了。”
    赵阿姨再说厨房里才买的半只鹅。
    乘既一改先前的好性情,冷淡敷衍,“别弄了。”
    阿姨:“啊?”
    说曹操,曹操到。
    曲开颜再给周乘既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就问他,“你找我到底干嘛的?”
    “不干嘛,原本我给曲小姐准备了点伴手礼,结果刚发现,被我弄翻了。”
    “周乘既!”
    “我要出门了。”
    “周乘既,你还问起我前度来了,我还没问你呢。周先生好高好大一个情种,你为了你初恋女友,甘愿十年空窗。”
    周乘既无端冷笑一声,“这就是曲小姐背调的结果?亏你也有个做省官的舅舅。”
    “周乘既,你混蛋。”
    “我混蛋我的,你急什么。趁着我出门还有点空档,曲小姐要不要再说几句,来,我们交换下信息差。你去跟别人打听我,为什么不来问我呢。我十年不交女朋友,不是为了初恋,我没这么情种,纯粹没喜欢的没看得上的,我随便敷衍的话,我的孩子都可以喊曲小姐阿姨了。听懂了吗!”
    “你认识陈家在前,你奶奶还给陈心扉看过病。周乘既,我讨厌你帮他们,帮陈心扉。”
    “那你讨厌吧。我也必要提醒你,这种任性的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在我奶奶面前一个字都不准说。”
    “周乘既!你混蛋!你凭什么这种口吻跟我说话。你是谁!”
    “是,我不配。曲小姐金枝玉叶,实在不该受任何不值得的冤枉气。那么,请问,我能挂断了吗?”
    “周乘既,你不讲理。”那头,气得要哭的动静,径直挂了电话。
    这头,赵阿姨老长时间不敢出气,只见乘既气得抽掉了系在领口的领带。
    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第32章
    曲开颜这头挂了电话, 手机重重掼在地上去。
    地毯的缓力,竟毫发无伤。
    别墅餐厅里,盼盼点的午餐到了。因为江岑这个老妖精在,烧了她好几千块。
    昨晚喝得各色混酒还不算。
    眼下, 都放饭了, 一个个又端起来了。
    开颜落拓在会客厅中央来回踱步, 手里的烟烧到要去点炸药包了。
    边上的江大明星一条腿屈膝在沙发上,一条腿故意伸得长长的,恨不得把曲开颜绊倒的恶作剧。
    “你们吃不吃,谁要嚷着点日料的。不吃我就把你们头拧下来灌进去。”盼盼来催。
    江岑好整以暇瞥来回踱步的开颜, 出声叫嚣, “你晃得我头晕。”
    “滚蛋。”曲开颜把手里的烟扔过来, 手风多快,烟上的火星子拖出痕迹来。
    江岑没事人地掸开,不等他再吵吵, 曲开颜先发飙了, 她像是骂江岑, 又像是说别人,“之前那些千依百顺好脾气,全是装的。”
    下一秒, 江岑确定开颜在说别人了。“他说我金枝玉叶, 对啊, 我就是啊。周乘既,你就是臭狗屎。”
    “谁理你谁也是。”
    盼盼骂开颜没骨气, “话别说太早啊。”
    “还有, 我真他妈瞧不起你们这些瘪三把戏。拿前男友气现男友,拿前女友激现女友, 真他妈没品的存在感。”
    孟盼盼一句话,把江岑和开颜都绕进去了。
    开颜更炸了,“是我吗,是江岑这个狗杂种呀!”
    江岑入戏太深,一双狐狸眼,当真觉得自己风华绝代了,“我只是不喜欢我的开颜去爱任何一个别的男人。”
    江岑正巧一个古装戏杀青,回s城接触一个新剧本。桐城父母那里便要他提前回乡下祭祖一下,祈祷今年一切顺利。
    顺利个屁,他其实很不顺利。
    他和他的金主断了,倒不是对方有新欢了。也没有降级江岑的资源,就是很戏剧化的厌倦了。
    像宫斗剧里,帝王偶然发现宠妃一根白头发?
    也像习惯养成的操盘手,他就喜欢那种泥潭里滚爬的脆弱感,快要溺毙的时候,他拉你一把。
    他享受的是这种感觉。
    他说江岑没有了,长大了,羽翼丰满了。但他还是祝愿他的孩子,步步高升。
    开颜和盼盼对江岑这个结果全不意外,也不稀罕。
    从对方能为了这一夜之欢,开出一千万的公关费,开颜就跟江岑算过命的,人家早为你定好了价了。
    江岑昨晚喝得烂醉如泥,他一会抱开颜,一会抱盼盼,这两个女人在楼上画那种尺度的自画像。
    江岑啃着个芒果,最后当手机打给他的金主先生。
    一时又要开颜也给他画一幅。
    曲开颜叫他滚。
    江岑不服气,你又不把我当男人,为什么不肯给我画?
    “因为你和男人一样有那玩意。”
    中场休息的时候,盼盼裹袍子出来,笑得不行。说别看我们曲小姐咋咋呼呼,她骨子里可内秀了。
    曲开颜也没所谓盼盼这么定义她,纯粹生理性挑剔男人这些。
    一齐喝酒间,江岑才听她们说到周乘既。
    开颜也没否认。对,她就是相中他。
    江岑有点吃味,却不是恋人那种,“你会给他画吗?”
    曲小姐:“我都可以天天看了,我还给他画什么。”
    江岑听开颜这口吻,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和人家滚过了。
    这才有了中午那一幕。
    开颜和人家吵那么久,也没否认他是前度。江岑说,嗯,我死也瞑目了。
    然而,他还是好奇,得多好看的男人才得开颜这般维护。
    盼盼客观道:“185高材生冷白皮帅哥。你还不晓得开颜嘛,她永远喜欢斯文变态挂的。”
    “不喜欢了。因为这个狗崽子斯文是假的,变态才是真的。”
    江岑跳起来怪她偏心,“骂我就是狗杂种,骂他就是狗崽子。”
    “你们全是掉下水道的狗。”
    “什么意思啊?”
    “又臭又狗啦。”盼盼同声传译。
    曲开颜这个战五渣,她向来雷声大雨点小的。别看她风风火火的,吵起架来,回回要复盘那种。
    盼盼吃一口手边的牛舌,全场她是唯一的理中客,“我可听见你说的啊,吵架这东西,你先挑头已经是下风了。还去上赶着追着人家问初恋女友,笑死人了,你好在乎哦。初恋这个词离你好久了,大小姐!”
    曲开颜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吓得江岑一哆嗦。“那是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啊,他十年守着啊。”
    盼盼更稳定输出了,“你看见的啊,你看见人家天天睹物思情的啊,抱着白月光的枕头睡不着的啊,还是像我们江大流量,啃完芒果给他金主打电话的啊。”
    “另外,热知识,不谈恋爱不doi不会死。”
    一个没头脑在线搜肠刮肚,一个被明涵内涵不敢吭声。
    盼盼再瞧不起开颜一回,“亏你爸爸还是大作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