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惊喜是假的,一个女生愿意把自己交给男生,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和信任?
    何况浅川千秋又不是那种能够随意和男人上床的人,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想想都觉得激动,不是为那事,而是想到她对自己的感情就觉得好像这阵子所做的事都值得。
    这个问题一出,连浅川千秋自己都愣住了。她只是下意识地按照幸村美佳的建议来做,而完全没有思考刚成为男女朋友第一天直接把自己交出去,这到底行不行?
    甚至,她都没有考虑过,若是日后幸村精市不要她了,那她怎么办?
    “我,我没有多想,美佳,美佳让我这么做,我就……”浅川千秋慌慌张张地解释,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见幸村精市没有反应,她更慌了,“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我知道。”
    幸村精市手一撑坐起来,按着她的后脑勺,身子微微前倾,只一下,就准确地捕捉到她的唇。这个吻没有带有任何掠夺的色彩,只是单纯地印着,似是安抚,一触即离。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鼻尖对着鼻尖,嗓音是带着低哑的温柔:“我知道,因为是我,所以可以,对吗?”
    “嗯。”浅川千秋轻轻地应了一声,有些脸红。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千秋当我的女朋友也不是不愿意的呢?”
    “……嗯。”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千秋也愿意做我的妻子呢?”
    “……这个太早了。”
    “已经20岁,可以结婚了。”
    “雅治不会同意的。”
    “我们结婚还需要经过他的同意?”
    “……嗯。”
    浅川千秋自己都说得没有底气。自己结婚还需要经过竹马大人的同意,这话说出去不得被笑死?可事实就是这样。
    “我的父母已经过世,若是结婚是需要经过仁王爸爸和仁王妈妈同意的。当然,雅治的意见也很重要,嗯,还有比吕士。”
    哪个女孩结婚之前不是欢喜又忧伤地依偎在父母身边,在最后的时光里任性地撒娇一次?可浅川千秋已经被剥夺了所有任性和撒娇的机会。
    幸村精市眸里闪过一抹痛色,只心疼地抱她,紧紧的,“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以后我们还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那样你就不会再孤单了。”
    幸村精市为她勾画了一幅美好的蓝图,一幅自从父母过世就被尘封,再也没有描绘过的幸福蓝图。
    那是一个只有欢乐幸福,没有悲伤和孤单的未来,是她一直没有勇气幻想的未来。
    浅川千秋捂住嘴不想没出息地哭,但这话却戳到她心窝子里,眼睛鼻子都酸涩得只想掉眼泪。
    她不坚强,真的不坚强。
    亲她爱他的父母一下子过世,整个幸福的家庭一瞬间支离破碎,仁王一家对她是很好,陪伴她渡过最难过的时候,但她毕竟不是仁王家的孩子,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他家。
    即便两家感情好,她是仁王一家看着长大的,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公寓里住着,哪怕一开始她每晚都需要点着灯才能睡着。住在别人家里,总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不愿意这么想,这对他们一家人是种侮辱,但……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
    仁王雅治知道,但他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现状,因为他的位置从一开始就注定只能是青梅竹马。
    幸村精市知道,也愿意对她伸出手,可她却没有勇气递出自己的手。
    浅川千秋死死地揪着幸村精市背部的衬衫,不愿把自己现在红着眼一副即将哭出来的懦弱模样被他看到,只低低地带着些许哭腔地要求道:
    “精市,不要对我好,我会舍不得放开你的。”
    你所勾画的未来太过美好,她怕自己忍不住全身心投入,却只能在最后换来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丢了心,伤了情,失了身,什么都没有,只剩下飞灰一捧。
    从幸村精市那强势的不像告白却胜似告白的话出口,从她默许这一切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有这个人的存在,不触碰没有关系,但若是亲眼看到他听到他摸到他,她就只有一退再退。
    因为喜欢,所以容忍你的任性。
    因为喜欢,所以担心你的伤痛。
    因为喜欢,所以包容你的强势。
    哪怕这一切都建立在她要退让的基础上,只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所以没有关系。
    所以她只在最初尝试的挣扎后顺从心底的愿望顺从他,哪怕是一场梦也是美梦。
    所以她才会在幸村美佳提出这么不靠谱的建议后真的准备行动,哪怕日后失去也至少留下美好的梦境过。
    所以……
    她在冠上幸村精市女朋友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就做好随时分开的准备。
    “精市,我也很贪心的,特别是在我已经失去所有血缘亲人的现在,只要一点点温暖我就舍不得放手。亲手抓住再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很残忍的,所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你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只要再过一个月,交往过后就可以分……”
    最后的话淹没在嘴里,再没有说出口的可能性,因为幸村精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得她根本不敢继续说这明显会惹怒他的话。
    她说的是事实,但往往事实才最伤人心。
    幸村精市强硬地掰开她的手,一双噙满风雨欲来意味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浅川千秋的慌乱的眼,语气冰冷又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不知道是在嘲讽她还是在自嘲:
    “浅川千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一个得到之后就会把你随意丢掉的人?一个和你交往就只是为了国中时候留下的遗憾的人?一个得到你的身体就可以把你当玩具一样扔掉的人?”
    “浅川千秋,你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从认识到现在,浅川千秋从来没有从幸村精市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全名,不是“浅川桑”就是“千秋”,连中间过渡的“浅川”都没有出现,而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全名从他嘴里说出口竟然让她只有哭的冲动。
    她也不想的,只是失去得太多,太珍贵,所以不想再失去,不想再受到伤害。
    如果最初不拥有那么多,就不会有任何失去的可能,她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