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百官都暗暗猜测皇帝为了平衡朝局可能真有此意,只因前些日子端王妃突然暴毙,像是有意而为。
    故而,这位言叁小姐成为端王妃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端王你这是何意?凡是也得讲个先来后到,此事是我先提的,你你堂堂皇子难道打算夺人多爱?”
    “世子慎言!本王比你先一步与言小姐相识,荣臻皇姐的乞巧宴上本王就已对她倾慕不已,若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先你后。
    宁天文与陈戬互不相让,好似言清漓已经是他们二人的囊中之物,最后争论不休下,齐齐恳请昌惠帝来定夺。
    言清漓险些坐不稳身子。
    若是能对她与宁天麟有利,她不介意嫁给任何人,不过是具身子罢了,被谁占有她都不在乎。
    可陈戬与宁天文都不是最佳选择,若嫁给陈戬就要前往陇江,天高水远,宁天麟这边她什么也帮不上忙。
    若嫁给宁天文……
    她与宁天麟如今巴不得宁天文赶紧死了,如此一来对昌惠帝最有威胁的只剩下苏家,但她若嫁给宁天文岂不是又将朝局重新平稳下来了?
    万万不可。
    宁天麟方才还不动声色的神情,在听到宁天文也请旨赐婚时覆满了寒霜,掩在袖中的手指也渐渐捏的泛白。
    另一边,裴凌也坐不住了,他看了眼言清漓苍白的脸色,牙关一咬,就要冲动起身,裴澈立即握住了他的手臂。
    “坐下!”
    他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酒盏,低声冷斥道:“陈戬只是苏凝宇的继子,陇江算不得苏家的势力,连他都娶不了的人,你以为你能?”
    “武英侯府已是圣上的眼中钉,你若贸然开了这个口,不仅人娶不到,还会将整个侯府拉下水。”
    裴凌虽然冲动了些,但他也知道裴澈说的在理,但若不做点什么,皇帝真将她许给别人如何是好?
    他虽已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会那女人,可也不愿眼睁睁看她被当做物件似的要来要去。
    在他看来,端王与陈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
    他正欲争辩,另一头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却猝不及防的冒了出来:“皇上,青时也想娶清漓小姐!”
    众人循声看去,陆眉坐姿不正的歪在座位上,他身旁那名为他布膳的小宫女脸色微红,看模样定是没少遭到言语调戏。
    剑拔弩张的气氛经陆眉这一搅和,莫名就松缓下来,也算顺势给了昌惠帝一个台阶下。
    “哦?”昌惠帝避过宁天文与陈戬,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陆眉:“青时也有此意?可朕怎么听闻你先前与言家那丫头定了亲,后来又被你亲自闹黄了?可有此事?”
    陆眉充耳不闻陆大人要将他逐出家门的低声威胁,朗声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先前青时听闻清漓小姐貌丑无盐,且还有一些不雅传闻,可后来见到她本人才发现她生的一副花容月貌,这不就后悔了嘛!”说完,他还越过重重人群,向言清漓挑了挑眉。
    不过他这打岔打的倒未能令人相信他是真想求娶,大抵是纨绔风流的陆小公子随口胡诌,故意逗弄人家言叁小姐呢。
    陆大人一张老脸已经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恨不能立刻摘帽辞官,陆夫人也十分歉意的频频向言清漓那边看去。
    “哈哈哈哈……”
    乌蓬国的使节乌伦格桑王子突然拍案大笑起来:“皇帝陛下,没想到贵国男儿为了求爱都如此直爽,倒是与我乌蓬国男儿不相上下,这叁位居然都看上了同一位小姐,倒不知这位小姐到底生的有多貌美?可有比贵国第一美人苏世子妃还要美丽?”
    乌伦格桑笑意不明的看向苏凝霜,粗狂不羁的脸上起了一分兴味:“不如本王子也凑一凑热闹?反正我此行也要带回去一位妻子的。”
    苏凝霜不想与那位乌伦王子对视,这已经是在赤裸裸的调戏了。
    乌蓬国虽只是草原部落国,但战士都骁勇无比,与宁朝打了许多年都未分出个胜负,如今还是第一次派了使节来休战示好,但乌伦王子提出要与昌惠帝的一位公主和亲。
    昌惠帝不愿继续在这群蛮人身上耗财耗力,且自古以来和亲都是止战的必要过程,但这和亲人选他还尚未定夺,因为宫中并无适龄未婚的公主了,这和亲人选只能从世家小姐中挑选。
    昌惠帝没想到一场好好的宫宴竟会发展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若不尽快解决,宴席就无法继续,会被各国看去了笑话。
    只是就连乌伦国这个蛮夷王子都掺和进来了,昌惠帝一时不知要如何令各方满意。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妨问问国公爷或言叁小姐的意愿,毕竟人人都知言将军最是疼爱这位妹妹,想必他也希望言叁小姐寻得一位心仪良君。”
    宁天麟适时开口,话里话外都是在为昌惠帝排忧解难。
    宁天弘抬眸看了他一眼。
    宁天麟察觉到了,却也并不在乎,即便此举会致宁天弘再度怀疑阿漓与他有关系,他也绝不能容许她被指婚给旁人。
    果然,昌惠帝顺势将这个难题丢给了言国公。
    可言国公却支支吾吾的犹豫了。
    虽说做陇江王或是端王的岳丈都无比尊贵,但他那位冷酷无情的长子临行前却特意叮嘱过他——不可为言清漓定亲,婚事要暂且搁置。
    但皇帝已经问了,他又不得不答,言国公不敢明着得罪,便又将难题抛给了“罪魁祸首”言清漓,他心里对这个女儿起了一丝埋怨,早知当初就不认她了,真是个麻烦。
    “清漓,虽说儿女婚事该听从父母之命,但念你养在外头多年受了许多苦,为父尊重你的意思,你放心的与圣上说一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听听,倒是成了为女着想的好父亲。
    言清漓无法,只能在各色目光下硬着头皮起身。
    不过她却不慌了,刚刚陆眉那番话,倒是提醒了她,令她想到了一个完美解决此事的办法,且还能一劳永逸。
    虽说此法注定要令她日后被人言唾沫淹死,但总好过身不由己的成为政权牺牲品,也算是所有下策中的上策、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她向陆眉飞速的投去一眼,那人对她眯眼一笑,似是在说:打算怎么谢我?
    她收回目光,缓步走向殿中央,提裙跪下,向昌惠帝叩首道:“皇上,臣女有罪!”
    昌惠帝倒是没料到她忽然认罪,眯眼道:“何罪之有?”
    言清漓深吸一口气,清亮动听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臣女愧对各位殿下与公子的抬爱,臣女不能嫁给任何人!”
    所有人都一愣,包括昌惠帝。
    “为何?”昌惠帝沉吟道。
    慧觉寺一事,他对这女子倒是存了很深的印象。
    原本他的确动过让宁天文娶了她的心思,可后来想到言琛这柄利刃不该落在任何势力手中,哪怕是自己用来平衡局势的儿子也不能信得过。
    于是他才在宁天文私下里再叁向他请婚时找了理由拒绝,就是打算日后在合适的时机将此女纳入后宫。
    可她竟说不能嫁给任何男子?
    言清漓直起上身,一字一句道:“因为之前有关臣女的所有传闻都是真的。”
    “臣女的清白,早已毁在匪盗之手,试问,让我这样一个已非完璧的女子去做端王妃、或是陇江王妃、抑或是乌伦王子的妻子,那岂不是有损两位殿下与乌伦王子的颜面,让天下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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