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竹话音落定之后,四周的忽寂静得可怕,风声凝固,萱草不语,虫鸣哀切。
    叮啷。
    是酒壶从桌面上提起的声音。
    闻惟德表情丝毫未变过分毫,提着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单手擎杯冲着秦修竹稍稍扬杯。“是我礼数不周,自罚叁杯。”
    而后一仰而尽,倾盏与掌,一如他唇畔的笑容那样,滴水不漏。
    秦修竹稍稍眯起眼睛,沉默了一会忽笑了起来。
    “呵……好一个礼数不周啊,苍主大人。”他关掉了开关,将和悠的腿放下来揽入怀中,“我秦修竹说破了天不过是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手中无权无势,而此时更是受限于人,命悬一线。您这叁杯自罚的酒,我承,都受之不起啊。”
    他腾出一只手给自己倒满一杯酒,“苍主,我陪您叁个酒。”
    秦秀竹喝完一杯酒,擎着空杯,目光落在怀里的和悠身上。
    此时折磨她的东西已被关闭,她总算从高潮中褪下,但持续高潮太久神志已然不清,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口沉沉昏了过去。
    “苍主也莫要见怪,我浑身是胆也断不敢气恼与您。但难免多少有些吃惊。不同于我这种胸无大志之辈,您可是我们北旵的苍主殿下。您下午对我说的那一番话还言犹在耳,肯定不可能像我们一样玩物丧志,耽于女色。”他撩起和悠脸颊旁被汗水浸湿的发,捏着她的下颌蹂着,抬眼笑道,“我一开始,只当和悠是闻督领的天命。当然我也一直知道,您肯定也操过和悠。但……怎么说呢。闻督领都不在乎,我一个外人,肯定更无所谓了。但是呢,对比您今天这一番所做所言,着实令我震惊不已,看不透苍主您到底在想什么了。”
    花苑处于户外,又起了晚风,将她体液中的信息素一下就吹散了不少,几乎消而不闻了。
    闻惟德微微笑道,为自己再斟一杯酒。“秦少爷可能误会了。”
    “误会?”秦修竹揽着和悠朝前倾身,端起酒杯与他遥遥碰盏,目光从清脆两盏相接处看向闻惟德,“我一介草民,误会不误会的无关大雅。但,您说,这外头其他人误会了,可能就不大好了吧?”
    他颔首先喝去半盏,“什么六皇子、槃王,上曦啊什么的,这些暂且不表了。就单说一位,晴殿下。”
    闻惟德的手指摩挲在杯盏,仍不为所动地噙笑倾听。
    “倘若晴殿下知道您这一年半不与她见面,身边常伴,是一个浊人。您说,晴殿下会作何反应啊?”秦修竹连连咂舌,“您公务繁忙,风月场您从来不去,也不见身旁环绕莺莺燕燕,可能有所不知。但我还是有一些经验的,这女人心海底针,可真不是一句玩笑话。到时候,倘关于您与一位浊人的流言蜚语,传到晴殿下耳朵里去……”
    “流言蜚语不过蝇虫嗡鸣,不足为惧。”闻惟德端起杯盏,这才同饮半盏。
    “话是这样没错,可众口还能铄金呢。”秦修竹笑吟吟地,“啧,苍主,以晴殿下的脾气,我估摸着可能不太好收场。宁主虽然子嗣不少,但这位可是嫡女,亲传妖主血脉……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怕摔了。为了我大北旵安定着想,您应当,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一位妖主交恶吧。”
    “我府上养了不下百名浊人,若溥兰晴因一浊人无理取闹,还用等到现在?”闻惟德目光淡淡地掠过和悠的身上。
    “哦对,我差点忘记了,在您眼中,和悠怎么说也就是个下贱的浊人。”秦修竹的手背摩挲过和悠的脸颊,“同样的,在晴殿下眼里,她也不过就是一个身份下贱的浊人。您应该还记得吧,当年您刚买下泛韵这位美人的时候,她就差点死在晴殿下手里吧?”
    “这晴殿下对您肯定万万不敢有什么意见,更不敢把这醋劲和火气朝您身上撒。但是……您身边的女人就惨了。”秦修竹轻抚着和悠的脸,“泛韵好歹还是霓绘百美,倾城之姿,出身清白,从小被被培养地色艺无双,被您另眼相待宠爱有加,晴殿下肯定还得顾忌着您的脸面不敢太过火,所以后面也就不怎么为难泛韵了。可和悠呢?啧,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相貌也平平,也不会以色侍人,性子也太倔不讨您喜欢。听说晴殿下前一段时间就要来江鸢,却被您拒绝了。到时候她真要来了江鸢,见到和悠……”
    秦修竹浅淡地笑了一声,手掐住和悠的脸颊强迫昏迷不醒的她面对闻惟德,“您下午也说了,我秦修竹肯定仇敌不少,但,对您苍主殿下心怀不轨的也不少吧?这还只是晴殿下一个人,若那些人……知道了这样一个下贱的、不讨您喜欢、地位低下的浊人的存在。这小可怜儿若叫他们发现了,群狼环伺的,可要怎么办呢?”
    闻惟德置若罔闻一般端起酒杯擎与唇畔,短促笑了一声,“其一,无论是溥兰晴还是谁,他们没那个狗胆。”
    他微微一顿,将这半盏酒喝完,慢条斯理地将酒杯倒满,稍稍端起示意秦修竹也端起杯盏,作势要敬秦修竹一杯。
    两人的酒盏隔空轻碰,闻惟德将酒盏收入手中,浅笑一声。“其二,秦少爷,你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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