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闻辞尘猛烈地咳了几声,恶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扬起手挥散了面前的烟尘,走到地上趴着的和悠面前,一脚踩在她的手臂上,“婊子竟然想爆灵……”
    和悠已经被自己暴走的灵力炸得血肉模糊的胳膊被他踩住,其实已经毫无痛觉了。可她还是痛苦至极……是因为,在她的后背,被一只巨大的半透明黑色爪子按在地上,深深地陷入了地面一尺。
    这只巨大的黑色利爪,比她整个人的身体都要庞大,并不是实质的爪子,其上面部分也不见显现,四周盘绕着无数古金色的纂纹,如被祭祀在什么上古神庙中的某种怪物的利爪,并非本体显现——只是一只虚影的爪子,就将欲要自毁蕴灵爆灵的和悠给牢牢压制。
    她的灵力刚刚爆发,就被这个不知什么鬼祟邪物的东西所轻易的阻止了。但是爆灵的威力太大,她的手臂……以及直面她爆炸的闻辞尘都受了一些伤。
    和悠知道,身上这个半透明的凶兽利爪,是闻惟德的。那东西的气息,和他的气息,一模一样。
    而和筹的面前,则耸起一道高高的深蓝色水晶长壁,烟尘消散,卫柯也吐出一口血来。看来,和悠突然的爆灵,也伤到了他。他额角之前用符咒隐藏起来的角也显现出来,让他有些烦躁。
    和悠感觉犹如被千斤的巨鼎所镇压,连一根手指都浑身动弹不得,体内试图自毁的蕴灵已经再次臣服与那种未知的恐怖力量,于是暴走的灵力也跟着消散了。
    她仍感觉不到任何痛,艰难地试图朝和筹的方向张开自己还算完好的左手掌。
    闻辞尘踩着她的手臂俯身下来,一把将她的头发扯起,“婊子,你可真狠啊。”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一幕。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自毁蕴灵用爆灵自尽。
    蕴灵在认主之后,是寄宿与心魂之中的,和心魂是融为一体的。如果自毁蕴灵,蕴灵里所蕴含的无穷灵力,就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巨大威力,更何况是千秋的蕴灵。如果刚才和悠没有被阻止,这座山怕是……
    都会被夷为平地。
    且不说爆灵会承受多大的痛苦,暴走的灵力不止会杀掉敌人,更会炸毁自己的肉身以及,心魂,于是便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
    在场这叁个男人哪怕活得最久的闻惟德,也只见过一次有人能被逼到爆灵。这的确,让他们有些惊到。
    闻辞尘垂目看着她,在他印象中,从来爱哭的女人此时丁点眼泪都没有,亦没有任何表情。哪怕爆灵失败了、最后一丝希望都熄灭了。
    她也仍然没有任何太过激的反应,只有额头上不断滚落的鲜血,沿着她的眼角朝下滴,她的眼白密布血丝,眼瞳极限地扩散开来,视线所及之处,只有面前昏迷不醒的和筹。
    没有他。
    仔细说起来,这个女人,好像从再见之后,眼睛里好像总就没有过他……和之前被他们囚禁的时候,被他强暴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而哪怕刚才求着他操她的时候,她的眼瞳里,都空空的,没有放下过他。
    闻辞尘心神莫名一恍,感觉气血浮动,喉咙里有些猩甜,是刚才被和悠伤到,此时反入喉中的鲜血……可,这血,似乎甜得有些过分了。
    “阿辞,放开他。”闻惟德终于开口了。
    闻辞尘松开她,朝后退了几步。
    和悠背后的利爪也渐渐消失了,背上巨大的压力消失了,对她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呜额一声——
    噗。
    她就吐出一大口扇形的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这一下像整个身体都无法止住咳嗽,不断地朝外咳血。可她仍艰难地朝前走了两步,试图去抓和筹的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掀开了,将她掀到了他的脚下。
    闻惟德仍然保持在她爆灵之前的那个姿势坐着,目光从半透明的冕绦中望着她,“想死?”
    她仰着脸,却并不看他了。她只是转过头看着和筹,不发一言。他的呼吸已经很微弱很微弱、一直沉睡昏迷着……
    或许,在做什么梦吧。
    也好。
    也好。
    闻惟德探出手捞住她的下颌,强迫她不得不仰起脸来与他垂下来的视线对视。
    “和悠,你是不是觉得……认命,就是另一种反抗了?”
    “……”她抿住嘴角,忽低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闻惟德……怎么能活得如此虚伪。在我一个浊人面前,你都不敢说出一句实话。你阻止我自尽,是为了让我求死不能给你那蠢货弟弟报仇?不,你只是为了我的自愈能力罢了。”她笑着看他,“没错,我是认命了,我承认你远远强过我……我的蕴灵也不过是个废物蕴灵,你比我高贵你是高高在上的清人,我不过是个婊子母狗,生下来就给人肏的浊人。我弟弟被你抓了,是我的错牵连了他,是我太弱小了所以保护不了他。”
    “行,我认命,我认了。我敢说,我敢做,我更敢认命,你敢么?你口口声声最信任闻望寒,然而你怎么对他的?是我伤害了闻絮风,我承认,那你呢?你口口声声最爱你这个幼弟,我伤害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而如今……你还在你弟弟和下属面前,摆出这样一副要为闻絮风报仇的样子给谁看呢?我现在已经不反抗了,认命了,小筹也已经重伤毫无知觉,你们就算折磨我,也得不到什么报仇的快感了。我都宁愿爆灵了,这挑命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左右,我和小筹,就是两条命。还给闻絮风,还给你们,又能如何?”
    她受了内伤,声音里浸了血沫,有些虚弱和轻飘,但她每一个字,都那样的坚定如石。
    “杀了我,杀了和筹,才叫报仇。闻辞尘都知道,一命还一命,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闻惟德,你这漫长而虚伪的一生,敢真实的面对过承认过什么吗?可有过敢想什么便做什么吗?”
    她从他掌中扬起脸来,上下打量着他,宛如站在他的对面与他平视那般审视着他。“我猜……未必有一次吧。”
    闻惟德从来挂着的那若有若无的笑容,犹如此时逐渐死寂的空气一样……湮灭的殆尽。
    他松开了和悠,牙齿重重地刮过自己的上齿,直到尝到了自己的血。
    “和……悠。”他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望着她的眼睛,看着她那样轻柔的笑。
    她的脸其实大半都被血和污泥浸透了……看不清楚以前的模样。
    闻惟德探出手来,擦掉她眼角的血迹,将那双眼睛露出来。仔细想想,他们再次重逢之后,他好像是第一次真正地看清她时隔一年之后的样子。
    似乎终于把自己养胖了一点,可能是长期在这种地方,皮肤变得更白,脸颊上也有肉了,眼睛比以前亮了太多,不爱哭了。
    信息素……更甜了。
    和悠的瞳孔忽然剧烈的收缩了,她如同某种察觉到天敌气息的幼兽,后知后觉地才察觉到危险的存在。
    她的嘴唇开始微微的发颤……时隔一年再次闻到顶级清人的信息素,瞬间就要冲垮她的理智。
    和悠惊恐地朝后退,不,可,更让她惊恐的是,不只是闻惟德的……
    她闻到了房间里叁个清人的信息素。
    他们,他们发情了?!
    是因为?!和悠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刚才爆灵,自毁蕴灵的时候……她的信息素不知为何也爆发了。
    可是,她那会……哪里会去考虑这个事情。
    闻惟德探出手将桌上那花枝上摘下的一朵桃花,簪与她发间,手指掠过她的唇,带着盔手的拇指抵入她的唇中抬起她的下颌,“和悠,我是真的格外喜欢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
    “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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