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是韦俊生。
    两个念头重迭在一起的瞬间,徐徐的手已经被抓住,猛地往前一拽,整个人便失去平衡倒向男人宽厚硬实的胸膛。
    然后,她的下巴被用力捏住,抬起。
    一连串动作下来,并没有给徐徐任何反应的机会。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内室嵌在墙壁上的一盏小夜灯亮着。
    然而男人的双目炯炯,哪怕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徐徐也能感觉到他极力压抑的暴躁,像火山喷发前在地底涌动的岩浆,也像……一个来抓奸的丈夫。
    “怎么?勾搭上别的男人了?”韦俊生开口,声音喑哑。“你知道你身上散发出一股骚味吗?徐芝窈。”
    “……”
    徐徐的手很痒。
    委屈自内心呛起,灼烧过她的食道后一股脑儿地冲了上来,刺激的她鼻子发酸,眼眶胀痛,脑壳生疼,整个人难受得很。
    而这不过是在倾刻间浮现的情绪。
    属于徐芝窈的情绪。
    “想打我?”
    徐徐的手不过微微一抬,动静立刻被韦俊生给察觉,一把将她的双手拢进掌心扭到背后。
    被箝制住腕部,徐徐动弹不得,登时呈现任人宰割的被动状态。
    不过徐徐并未因此而示弱。她用力瞪着韦俊生,简直恨不得能在对方的胸腔上剐出一个洞来,看看里面跳动的心脏和流动的血液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殊不知恨恨的目光落在韦俊生眼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这样的徐芝窈他有多久没见过了?
    韦俊生恍神了片刻。
    不,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芝窈。
    以前的徐芝窈顶多是倔强的,和巩燕一样的倔强,然而那建立在一种暧昧的关系上,少了僵持,多了试探。
    曾经的韦俊生因此对徐芝窈另眼相待,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为了靠近自己,徐芝窈把她身上最具辨识度的一片尖刺给拔了。
    一切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不像巩燕,永远能保持让人血脉贲张的新鲜感。
    对于自诩为天生猎手的韦俊生而言,一个自投罗网的猎物和一个不断逃离的猎物,两者的价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巩燕不在,徐芝窈作为一个还算称手的替代品,他不介意给对方一点脸面,然而当巩燕回来,重新挑起他的征服欲后,徐芝窈的存在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可是现在……
    “徐芝窈,你胆子肥了啊。”男人的声音磁性好听,刻意压低后更是杀伤力十足。“想找林英超当靠山?你不会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吗?”
    “……”
    果然她是被黄存技给卖了。
    不过韦俊生莫名其妙扣下来的大帽子徐徐可不打算接。
    “不是。”
    “嗯?”
    “我不是,要找林英超,当靠山。”下颔被迫抬起,徐徐的呼吸不顺,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哦?”韦俊生摆明了不信。“不是?那你穿成这样?不怕林英超当你是出来卖的?”
    过去,韦俊生在徐芝窈的印象中是寡言的。
    然而此时此刻,男人却在徐徐的面前展现出与印象相悖的一面。
    难听的言词,尖酸刻薄的语气,藏于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不论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徐徐意外激发出男人潜藏的一面,这都是一个破口。
    既然是破口,就要把握。
    否则等对方清醒过来,决心将并不那么重要的变因扼杀于自己的生命之中,徐徐毫不怀疑,自己将会面临比上辈子的徐芝窈更惨烈的结局。
    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与韦俊生抗衡。
    所以,她得主动去突破僵局。
    想到这里,徐徐心里有了决断。
    她抬起膝盖,瞄准男人的命根子,用力往前一顶。
    韦俊生显然没料到徐徐会来这一招,堪堪闪过。
    “徐芝窈!”
    他低吼,语气里有惊怒也有不可置信。
    适应环境后,徐徐已经能看到韦俊生的表情。
    英俊的脸孔扭曲,黑目如鹰似隼,用一种好像要将徐徐生吞活剥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在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徐徐笑了。
    笑得凄楚,却又畅快。
    在黑暗中,彷佛无形间凝聚出一束光,打在那张漂亮柔美,犹如初春花苞般鲜嫩的脸蛋上。
    难得画上的精致妆容勾勒出张扬的线条,就像在沉静水面上洒落一瓣瓣红玫瑰,于素白中绽出浓艳的色彩,轻易就能迷花了人眼。
    “韦俊生,我终于看透你了。”
    红唇轻启,一张一合间吐露的,却是直直扎进韦俊生心脏的尖锐言词。
    “就算要卖,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我也不卖给你。”
    她说。
    “你爱谁就爱谁,老娘不陪你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