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全下意识把煞车含得更深了些。
    大概是接近下班时间,前方的车流壅塞,他们已经陷入车阵内。
    徐徐瞥了面无表情的徐应全一眼。
    “哥?”她试探道:“如果你觉得太快……”
    “不会太快。”徐应全回答得非常迅速,也因此更显得言不由衷。“你愿意把人带回来给我们认识当然是最好的,哥也好给你把把关。”
    说着,他话锋一转。
    “你们已经确认关系了?”
    “嗯啊,不是在电话里和你说了吗?”
    没有理会徐徐的不解,徐应全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徐徐眨了眨眼,忽然明白徐应全的用意。
    “你老实和我说,那天你让我用自己的名义替你先在酒店开一间房,是不是……”虽然以兄长的身分提这些事有些尴尬,徐应全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单刀直入地问了:“你们发生关系了?”
    徐徐沉默。
    她不想瞒徐应全。
    于是,徐应全也知道了答案。
    男人额角突起,手臂上的青筋迸出。
    “徐纯宁,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敢情你把我说的话都当开玩笑?还是耳边风?嗯?”
    徐徐就没听过徐应全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男人总是有几分吊儿郎当的,不过徐徐知道,只有在徐纯宁面前,徐应全会这样。
    因为绝对的信任所以可以绝对地放松,安心地将本性显露出来。
    也正是这个缘故,她可以确定,徐应全这次真是气极了。
    徐徐有些苦恼地皱眉。
    “哥……”
    “撒娇没用。”徐应全冷嗤一声。“别这时候才来撒娇,我不吃这一套。”
    被如此冰冷的拒绝,一时间,徐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随着徐应全的脸色越来越黑,车内的气压也越沉越低。
    徐徐觉得冷气出风口吹出来的风好像能把人冻伤似的,刺得她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半晌后,才低声解释。
    “……我也不想的啊。”徐徐的声音小小的。“可是学长被下药了,我又找不到人可以求救,没办法才……才这样做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徐应全更气了。
    “所以你早知道有人要给他下药了对吧?不然你不会让我给你开一间房。”
    徐应全不愧是生意人,越是生气越是冷静,同时头脑还转得飞快。
    “所以你是早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机率很高还自己洗干净送上门了?徐纯宁,你这不是胆子大,是脑子有洞吧?”
    徐应全甚少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话。
    尽管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徐徐还是很难受,抿着唇,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你讲话不要那么难听。”
    “难听?你觉得我讲话难听还这么不知检点……”
    为了压住快要暴走的情绪,徐应全一直以来都只顾愤怒地盯着前方,并没有留意副驾驶座上徐徐的表情。
    然而始终龟速前进的车流也让徐应全的耐性在不久后被彻底磨光了。
    当他终于忍不住,转头瞪着自家妹妹准备再好好训两句时,一个字都还来不及说出口就愣住了。
    漂亮的眼尾晕着红,水雾在那对清凌凌的杏目里聚集,把一双纯黑的眼珠子都浸出了模糊的光晕。
    徐徐努力憋着泪,殊不知就是这极力隐忍着不哭的模样,让徐应全心里高涨的怒火像被迎面而来一桶瓢泼大水给浇个正着,唰地一下熄灭了。
    兄妹俩就这样一直维持着无声的状态直到车子驶进自家大门。
    因为徐徐带着行李,徐应全直接停在正门口。
    “事情已经发生,你也成年了,我不是要责骂你或什么,只是觉得,你和对方在那样的情况下发生关系并不妥当。”
    徐徐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
    只是,那是她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了。
    时间紧迫,也容不得她再犹豫。
    望着低眉垂眼,不发一语的徐徐,徐应全叹了口气。
    “罢了。”
    短短两个字,却是满满的无奈。
    徐徐听了,心脏狠狠一缩。
    彷佛突然有人往她肚子里灌入一整瓶柠檬原汁般,整个身体都变得酸酸胀胀的,尤其是鼻子。
    她知道,这有大半是属于徐纯宁的情绪。
    让徐应全失望、担心,对徐纯宁来说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可她别无选择。
    哪怕是下下策,为了替这辈子的“徐纯宁”挣得与方煦在一起的机会,徐徐也只能铤而走险,以身作饵。
    偏偏这事儿还不好解释,至少在现在,她也只能保持缄默。
    想着,徐徐觉得自己至少得说点什么,然而话刚到嘴边就听得耳边传来徐应全别扭的一句:“不是说要把人带回家里看看吗?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