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添出现了,这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虽然想过夏添会因为骤然分离而不适,但盛黎没想到的是,甚至不等到他出省,手机上就传来了视频通讯的请求,他点开一看,夏添正套着一件羽绒服,内里是一身白衬衣牛仔裤,站在花园里和他聊天。
    “主人你看!”夏添扯了扯衣服,“这是我的戏服,我还以为会是那样那样的衣服。”他挥动手臂做了一个夸张的姿势,絮絮叨叨地说着他构想中的富家公子装扮——手上至少要戴七个金戒指和一个翡翠扳指,脖子上也要带金链子,衣服是要带亮片的金色丝绸,最好能印上尊贵的龙纹。
    盛黎不知道夏添是看了什么东西得出的这样结论,他以手掩口轻咳一声,“喜欢这样穿?那……等你回来我们去买。”盛黎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肤浅地爱上了夏添的外貌,因为他觉得,以夏添那样昳丽的容貌,即使穿着一身金片衣也照样能让他心旌神摇。
    “要很粗的金链子……”
    夏添见自己的审美被饲主认可,愈发开心起来,便又给盛黎讲起了今天举行的开机仪式,说剧组摆了一张供桌放了许多贡品,末了颇为可惜地说:“今天还供了一只白斩鸡,那只鸡又肥又嫩,我去上香的时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差一点点就扑上去了……”
    “怎么这么爱吃鸡?像只贪嘴的小狐狸。”盛黎失笑,夏添最爱吃肉,尤其是鸡肉,可小东西也不知道是把这东西吃到哪里去了,吃下去那么多,身上却压根不长肉,抱起来轻巧得很。
    盛黎这话本是无心一说,夏添却是心中有鬼,一时被唬了个正着,心想饲主难道知道自己是狐狸了?
    他心里一惊,匆忙挂掉视频不敢再和盛黎聊天,他还没做好用狐狸的模样面对饲主呢……
    另一边,盛黎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不明所以,他不过是开了个玩笑,难不成小东西还生气了?
    他低喃一声:“脾气见长。”说罢倒是微微笑了,又让人安排给夏添每天送上半只鸡,务必要让夏添满足口腹之欲。
    每天变着花样送到片场的鸡肉显然让夏添极为满意,不过饮食上舒服了,拍摄工作上却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问题。
    “小夏,你看,这个镜头里感情不太到位。”李一周微微皱起眉,指着镜头里的人物解说道:“宁非在嗜血之外,还是拥有一点感情的,至少在没被揭发罪行以前,他表现得就像一个正常人,很会掩饰自己……我这么说你懂吗?比如这一幕,他们在雪中打闹,宁非也是真心实意地感到快乐,而不是你表现这样带着憎恶。”
    夏添抿了抿唇,这些日子他在盛世特派的老师教导下,已经能够比较准确地把握角□□感表现,他的演绎不说百分之百地夺人眼球,但也绝对可说是让人眼前一亮。也正是因此,今天这场戏他虽然接连NG,但素来在片场脾气暴躁的李一周也没对他破口大骂,反而耐心指点。
    这一场戏是雪景,拍摄时天公作美,前几日接连大雪,小岛上一片银装素裹,但这在旁人眼中美不胜收的景致却恰恰是夏添心底最可怕的记忆。
    修真界也有一年四季,每到冬季浮连山便是大雪满山,没有修出灵智的野兽们大多选择冬眠避雪,他们会在秋日便早早搜集必须的食物储存以便过冬,可这对于独身一个在浮连山上艰难度日的小奶狐却是最艰难不过的,他每日拼尽力气也不过能换得堪堪饱腹,还要躲避山中其他火狐和兽类的袭击嘲弄,根本没有多余力气储存食物。
    每到冬日,小奶狐只能拿冻得冰凉的爪子刨开层层积雪,去寻找可能埋在雪里的野果草根,他曾经数次被冻晕在雪地上,醒来时大半个身子都被积雪掩盖,那时小奶狐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晕过去能不再醒来就好了。
    和自己皮毛颜色一样的大雪,是夏添最讨厌的东西。
    如今到了这个世界,之前所在的城市靠南,即便下雪也没什么大雪,加上盛黎给他的喜爱具象化后也是雪花,夏添爱屋及乌,他喜欢盛黎的小雪花,便愿意试着接受现实中的雪,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种对大雪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但如今一见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又连试了十来次,夏添始终没办法真心实意地演出对雪景的喜爱,他努力回想着老师教导自己的表演技巧,但不知是不是太过刻意,表现始终让人觉得违和,末了李一周只能选择跳过这个场景拍下一场。
    “今天没有宁非的戏份了,小夏你先回去调整一下状态,实在不行……咱们就用之前那条吧。”李一周发话,剧组众人便开始布置下一场戏,夏添搓了搓被冻得发红的脸颊,满是歉意地朝着众人鞠了一躬,这才接过助理递来的羽绒服披上离开。
    男三号的戏份不是最重的,夏添往常结束拍摄后还会在现场多呆一会儿,观察学习别人的表演方法,小狐狸想表现得好一点,至少不能给盛黎丢脸。
    不过今天的片场让他觉得很压抑,他与几位相熟的成员道过别就匆匆往保姆车的方向走去,准备回酒店休息。
    助理见他冻得脸颊通红,即使抱着热水袋也一直冷得直超双手哈气,想了想,从车上找出一小瓶白酒递给夏添,“夏先生,喝一口暖暖?”
    第13章冷酷总裁小明星
    “这是……酒?”夏添有些新奇,他还从来没喝过酒,以前在盛宅用晚餐时,盛黎常会喝一点红酒,偶尔也喝一点白酒,但从没让夏添沾过。
    夏添觉得自己是世上最贴心的灵宠,饲主不给喝他也不会强求去要,但他看电视时常看到有人说什么“一醉解千愁”,小狐狸现在还沉浸在被大雪勾起的郁结中,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过了酒瓶。
    助理以前是在北方当过兵的,他们冬日值夜时最不能离手的就是这种高度数的白酒,一口下去全身都暖了起来,他见夏添一时半会儿暖不起来,怕人冻出毛病,便好心把自己的珍藏给了他。
    夏添倒在杯子里抿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的酒液带着一股醇厚的辣意,他吐了吐舌头,却觉得酒液把肠胃都温暖了起来,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不少。助理见他喝下一口也面色如常,不由得挑了挑大拇指,“厉害,这酒度数挺高,一般人受不了。”
    夏添只觉得全身暖融融的,便不愿意松手,一路抱着酒瓶回了酒店,助理一路护送他回房,见人脚步稳健眼神清明,半点没有醉酒的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在心底暗暗赞叹夏添海量。
    他回到房间没多久,便有专人把一个双层保温饭盒送了过来,最上层的是一道辣子鸡丁,红艳艳的看着十分馋人。夏添拿起筷子挑了两块鸡肉,复又去喝那瓶白酒,那瓶白酒本就不多,只几口便被喝光,夏添拿起空酒瓶晃了晃,疑惑道:“酒呢?”
    他像个贪杯的小醉鬼,舔了舔酒杯杯沿上最后一滴酒液,面上仍旧是如往常一般,连脸色都不曾多红半分,喝完酒又认认真真地吃完了饭盒里的食物,这才站起来打算略作洗漱便去休息。
    可脚刚一抬起来就软得像是踩上了棉花,夏添猝不及防跌落在地,幸好酒店屋内铺有一层厚厚的地毯才不至于让他跌疼。夏添茫然地在地毯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起身后便觉得尾椎骨的地方泛着麻痒,他此刻已然面色通红双眼含光,显然是醉得厉害。
    夏添抬手挠了挠,只觉得那阵麻痒愈发强烈起来,穿在身上的裤子让他觉得百般的不适,当下索性就把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虽然屋内开着空调,可这一脱也让他觉得有些冷,于是赤着脚便往床铺的方向走去,不过短短十来步路,他愣是走得跌跌撞撞无比漫长,期间还不小心撞到了柜子,小腿处被撞出一片红痕。
    夏添只觉得又冷又疼,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浮连山上的冬日一般,但他朦胧间却又记得自己现在并不是浮连山上那只孤独可怜的小狐狸,而是被饲主娇养着的小狐狸——
    “主人!”夏添抓着手机一顿乱戳,居然也被他误打误撞地点开了视频通话,只等待了片刻,那边就接通了,盛黎的脸出现在屏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