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被人拿起来了。
    手上的重量消失了,心里也随着什么都空了,君晚白垂下手。
    她注视着地面的石头,低声说:“请……师……”
    她顿了顿,将习惯性想要说出口的“师父”两字咽了回去。
    “请长老处置。”
    漫长的沉默。
    “长老……还没出师呢,就这么急着改口?”忽然地,一声冷笑落进君晚白的耳中,白远岫抽出剑,看了眼剑身上凝聚的血气,一抖手腕将剑归入鞘中,“你以为你那点掩饰的功夫瞒得过掌门的眼睛?”
    仿佛一记惊盟地在脑海中炸响,君晚白错愕地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白远岫。
    白远岫却没有解释更多的意思。
    “送出去的东西我还不至于要回来。”
    她冷冷地道,手腕一抖,双剑连带着剑鞘锵然一声插到了地面上。白远岫转身朝着璧雍阁的方向走去。
    “……师父?”
    背后传来君晚白已经显得有些哽咽的声音。
    白远岫头也不回:“去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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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黑袍的青年安静地坐在空寂的密室之中。
    这里是九玄门主峰地底深处的一处机密之地,太古青铜铸成四面厚实的墙壁,混沌纪元的文字铭刻在青铜壁之上,那些文字仿佛本身就带有着极为独特的力量,它们铭刻在墙上的存在就使这一处的空间隐隐约约地显得扭曲起来。
    百里疏靠着厚重的青铜壁坐着。
    他的脸色苍白,冰雪一般,没有一丝血色。
    也有没一丝表情。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有一种错觉,仿佛在他苍静的眸底印着苍白凤凰的虚影。
    很久。
    在这死寂的密室中,时间也好,空间也好似乎都变得沉寂缓慢,如蜿蜒而过的冰河。
    百里疏垂下眼,他看向自己的手。
    金色的长弓静静地搁在他的手边,落日弓依旧如同往日,释放出温暖。然而百里疏只觉得一种挥之不去的寒意。
    他想起在雁门郡的事。
    空旷的殿堂之中,叶羿长老看着他,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将守护什么?正义,又或者是什么?
    那时候他没有回答。
    这个世界上哪来什么正义啊,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又放弃曾经的同伴,下达封印他们命令的好人吗?
    他满手鲜血,只是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因为……他要守护的是……秩序啊!
    忽然地,百里疏低低地笑了起来。
    在这无人可见的地方,他低低地,一个人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仰起了头,伸手覆住了自己的双眼。
    他算什么家主,又算什么好人?
    他什么都不是。
    密室之外,易鹤平双手拢在袖中,他背对着密室沉重,铭刻着古老阵法的大门独自站着。插在大门旁边人鱼油制成的火把缓慢地燃烧着,像是要一直亮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易鹤平沉默地站着,火光印得他的面容忽明忽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