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鹤平放下棋,手拢进了袖子里。
    贺擎川没有回答,沉默地看着易鹤平常坐的亭子——当初他和秦九打架的时候,易鹤平也是坐在这里,和叶羿下棋,关之羽坐在亭子上,架着腿晃着酒。
    这么多年了,亭子好端端的,人却再也齐不了了。
    贺擎川没有回答,但是他不回答,易鹤平也知道答案。
    易鹤平终究还是个凡人,终究做不到真的所有事情都从大局出发。假装不知道贺擎川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是他身为师兄所能为贺擎川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玄离峰峰主的一去不回,还是在这种暗潮汹涌的时候,后续的麻烦不用想也是乱糟糟的一大堆。只是,易鹤平想,好歹……好歹他是师兄。
    师弟想要任性,就算捅娄子,骂归骂,当师兄的,到底还是要帮着收拾的。
    事情虽然麻烦,但他总不至于处理不了。
    手中的墓碑缓缓成形,易鹤平开始在墓碑上刻字,他对着关之羽的墓碑,闲聊般地开口说着话。
    “不过我又是你,那家伙可不会那么听我的。”
    易鹤平笑起来。
    当初他们几个人没少嘲笑贺擎川,在关之羽面前就跟个小媳妇一样。别看整天跟关之羽打架——或者说单方面挨揍,从不喊一声师姐,可事实上,关之羽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关之羽让他走,他不情愿得满脸阴沉,也还是老老实实走了。
    关之羽让他等,他就一直等,等到了墓上雪白,等到了如今。
    易鹤平想着当初师兄弟几个嘲笑贺擎川的样子,笑出声。然而笑着笑着,就没声了。
    他在墓碑上,缓缓地刻下了一行字:
    九玄门玄离峰峰主关之羽之夫贺擎川之墓。
    “那家伙是个蠢货,全世界就他一个还傻乎乎地不知道答案。”易鹤平将墓碑竖在关之羽的旁边,看着墓碑,低声道。
    他想起了君晚白他们离开那天,贺擎川最后来见他一面。
    “师兄。”
    临走前,贺擎川喊了他一声。
    这时候喊他师兄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让他收拾一堆的烂摊子。易鹤平背对着贺擎川,没有回头看他。
    隔了那么久,贺擎川第一次开口又喊他“师兄”。
    “我走了。”
    “走吧。”
    然后就真的走了。
    易鹤平叹了一声,将酒坛拍开,浇在了关之羽和贺擎川的墓前——死也死在了一起,葬也葬在了一起,这算最好的答案了吧。
    “我倒情愿能有人再狠狠地打我一拳了。”
    易鹤平浇着酒,自己却不喝。
    他不能喝酒,他不能醉,他是九玄门的掌门。
    墓碑苍白,风冷冷地吹拂过,天地憯凄,易鹤平独自站在两座墓碑之前。
    魂兮,终不得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能醉的易掌门,长相依的关之羽与贺擎川,迎风祭酒的秦长老,不为人知的墓碑……终是天地憯凄。
    我自己是真的很喜欢九玄这个宗门了。
    啊……今天开始双开,爆肝的日子到了【深沉】原本以为能够攒一个世界的存稿,结果只有一万二。
    我:emmmm果然还是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